本帖最后由 CoPay 于 2017-2-12 10:5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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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甲板上,看到瓜岛的海岸上火光闪烁。
令我们失望的是,那些不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冲天大火。我们原以为从战舰舱口钻出来时看到的是冲天战火,瓜岛的轰炸似乎很猛烈,我们的舰队似乎有能力把瓜岛炸个底朝天,我们当时就是这么断定的。
但是就在1942年8月7日那个污浊的早晨,岛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摇曳,如同城市垃圾场里的灯火,然而就是这点点火光照亮了我们开创历史的道路。
我们有些不安,但不是恐惧。此时我还没从和水兵炊事员吵架的愤怒中缓过劲来。早餐吃的是豆子,我吃的时间有点长,吃完的时候,我发现水兵们正卖力地清理厨房。也许这个地方很快就要被当作治疗登陆伤员的手术室。柜台后面的总炊事长正在盖装橘子的箱子--这些橘子是作为战前礼物分发给士兵的--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准备要我自己的那只橘子,但是他拒绝重新打开箱子。于是我们激烈叫骂起来。我想要得到橘子的欲望比范德格里夫特司令想要得到瓜岛的欲望还强烈。水兵炊事员不肯向我让步,并威胁说--哦,真是愚蠢至极!--威胁说要举报我,举报我谩骂了他。举报我!举报一个即将把鲜血洒在瓜岛椰树林的人!我真想用刺刀把他当肉串挑了,不过我还是忍住了,用手把他推到一边,打开箱盖,抓起我的橘子,一溜烟登上了梯子来到甲板上,加入到战友们的行列,身后炊事员的怒骂声渐渐平息。
正当我如瓜岛弯曲的海岸线一般摇摇晃晃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老军士长的吼声:
“一排下军舰!放下吊货网!”
乔治·F.埃利奥特号在温和的海浪中左右摇晃着,吊货网也随之来回晃动,在吊货网上的我们不时撞击着军舰的钢体侧面。我的枪罩把头盔撞得扣在眼睛上。在我下方,希金斯登陆艇在海浪中忽上忽下。
轰炸声一阵紧似一阵,我朝左右扫了一眼,发现战友们像蚂蚁一样挂在吊货网上,西拉克海峡已经挤满了我们的军舰。我的左边,也就是西边,是庞大的萨沃岛;我的前面,即北边,因为乔治·F.埃利奥特号挡住了视线我只模糊看到了佛罗里达岛和图拉吉小岛。在图拉吉岛上,海军陆战队的突击队和伞兵队已经在浴血奋战了。我能够听到从那里传来的阵阵枪声。在我身后,也就是正南方,便是瓜岛。
吊货网的末端距摇摇晃晃的希金斯登陆艇甲板还有三英尺,我们必须跳上登陆艇,要知道我们身上还背着重达五十多磅的装备。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吊货网上面的人就要踩着我们的手指头了。往下跳吧,只希望跳的时候希金斯登陆艇不会被海浪冲走,让我们在蔚蓝的海面上着陆。还好,我们都安全跳到了登陆艇上。
现在我看到其他军舰旁边的登陆艇也都排成了进攻队列。一艘接一艘的登陆艇装满了士兵,然后离开母舰加入到进攻行列,一艘艘登陆艇盘旋而过如同大龙虾在水中嬉戏。
“所有人都俯下身子!”
此时我能够看到登陆艇呈扇形散开摆出进攻阵势。和战友们一样,我蹲伏着,不让头露出舰艇舷缘之外,只感到脚下的舰艇轻轻地转动方向,艇头冲向海岸。甲板在马达的驱动下振动得特别厉害。
进攻开始了。
昨天晚上我已经慎重细致地祈祷,祷告上帝和圣母玛利亚在我万一于战场上遭遇不测时能保佑家人和朋友,但是此时我忍不住再次祈祷起来。以我年青的勇敢无畏,我敢断定我会战死沙场,同样以我年青的勇气,我把我的事情托付给全能的上帝,如同一位年长的兄长拍打着弟弟的肩膀说:约翰,现在你是一家之主了。”
但是我的祷词有些含混不清,因为此时除了我们即将登陆的海岸线之外我没法想别的。在我们的登陆艇前面还有别的满载着海军陆战队员的登陆艇。我设想着从他们俯卧着的身子后面开枪射击的情形,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防线。我能够预见到在椰林之间会有一场大屠杀。我不再祷告。我像一只动物:耳朵竖立着倾听战斗的声音,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飞身下船。
登陆艇撞上了海岸,突然倾斜,最后停下了。我立刻站了起来,飞身跳下了船。湛蓝的天空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巨大晃动着的穹顶。我瞥了一眼头顶上方的棕榈叶子,它们在温柔地晃动,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精美最雅致的画面。
紧接着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原来斑驳陆离的颜色加上形状加上我们的移动构成了一个快速变换的万花筒。我趴在沙土上,喘着粗气,周围是椰子树,这才感到腰部以下的衣服全湿透了。我已经深入岛内约二十码的地方了。
但是依然没有发生战斗。
日本兵已经逃之夭夭。我们排成作战队形趴在那里,但是没有遇到任何对抗。不久,紧张气氛缓和了下来。我们四下张望着,观察着周围奇特的风景。不久就有人笑了起来,也有人调侃起来。
“嗨,中尉,”山地人撅着嘴说道,这样子打仗可是很难的哦。”
瘦脸中士则气急败坏地冲着一名正试图敲开椰子的士兵嚷道:
“你想被毒死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水果可能被下了毒吗?”
听了瘦脸中士的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瘦脸中士真是书呆子气十足,他曾经接受训示,说日本兵喜欢到处布雷或者向水源投毒,因此他就认为椰子里也被下了毒。但是,要知道瓜岛的椰子有数百万之多,要向每个椰子里注入毒液谈何容易。我们只管笑他,继续剥掉椰子皮,然后敲开内核,将里面又凉又甜的椰汁一饮而尽。瘦脸中士只好怒目而视,这是他的强项。
传来了命令:出发!”
我们纵横交错地排着队列,吃力地向前行走着。
我们兵不血刃地抢占了红滩,但是以后的战事就没这么顺利了。当我们发现登陆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后,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和幸福感,但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十分钟。就在我们从白花花的海滩进入绿茵密布的椰林的过程中,身后高射炮射击声和飞机高速飞行声交织在了一起。日本人已经向我们逼来,战争开始了。一切将从此改变。
我们在炽热的茅针草地缓慢行进,蹚过几条河,再蹚回来。我们翻越了几个小山岭,进入了丛林。我们用砍刀开路,或者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前进。每前进一步我们都如坠入云里雾中不知身在何处。
每走一段路,我们就看到一小簇正弯腰研究地图的军官,他们显得很焦急。那张可恶的地图!地图上红滩的位置是对的,可是特纳鲁河的位置就不对了,连绵数英里的椰林在地图上以整齐的符号标出,不过这些符号看上去更像是鸢尾花而不是椰子,看了这张地图的人会认为这片广大的岛屿尚未被利华兄弟公司开发。
这是一张满纸谎言的地图,从一开始就给我们带来了麻烦。
军官们惶恐不安起来。
他们知道我们已经迷失了方向。
“嗨,中尉,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啊?”
“草丘。”
“它在哪儿?”
“直往前走,就在日本兵出现的地方。”
真是天真烂漫的对话:草丘……向前走……日本兵出现的地方。我们正在玩一场捉迷藏游戏,就像牛仔和印第安人或者警察和小偷之间玩的游戏一样。甚至师长都冷静地宣布我们有望在草丘之顶解决晚餐。
“先生们,对好你们的手表,我们开始进攻了。”
最后一个到达草丘的人是草包。
是的,我们在随后的五个月里要学会很多东西,而在这个过程中很少有人到达了草丘。
登陆的第一天,挫败感就这么开始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孤独感。身后的战斗声逐渐平息,这平添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身边的军官则表情焦虑。日本军队正在缩小对我们的包围圈,而我们这群可怜的大傻瓜还以为自己正在追杀日本兵。
我们浑身是汗,穿越茅针草地的行军几乎让我们筋疲力尽。此时,在湿冷的雨林里,被汗水染成深绿色的粗布军服正死死地凉凉地粘在我们身上。
“嗨,拉基,”山地人喊道,“我敢打赌从你背上能弄到一夸脱卡尔弗特酒。拉基,把你的上衣脱下来拧一拧,我们每人都能喝到一口。”
可惜,我们需要的不是威士忌。我生平第一次遭受真正口渴的折磨。一开始是炎炎赤日,现在又是让人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的森林,这两样东西似乎都把我身上的水分榨干了。我的军用水壶里不是没水,但是我不敢碰它,因为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向水壶中加水。我们已经走了三个小时或者不止三个小时了,但依然没有看到水源。
忽然在丛林中的峰回路转处一条河展现在我们面前,河里的清水在欢快地流淌着。
我们不小心欢呼起来,随即冲向河流,河流把我们的疲惫一扫而光。大队人马顿时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有的兴奋地大呼小叫,有的互相泼水,有的在痛饮,还有的在往水壶里灌水,甚至连常春藤联盟中尉都加入了这次纪律大涣散。哦,这要是日本人来了,他们看见的将是多么美妙的景象啊!他们错失了一次多么好的大屠杀机会啊!
一些人甚至躺在浅浅的溪流中--我们深情地把它称为“我爱你河”--张大嘴巴,任溪水冲进他们的胸膛,犹如流进洞口大开的排水沟。常春藤联盟中尉一边用头盔盛着水在嘴唇边晃来晃去,一边大声吼着:不要喝!可能有毒!在使用净化剂之前不要喝!”
我们一边认真地点着头,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如同参加盛宴般痛饮着,痛饮着,痛饮着--当甜蜜的轻快的小河冲走我们身上咸咸的汗水时,我们如同河流的情人般一声叹息。
喝完了水我们重新精神抖擞起来,又开始了行军。
我们浑身湿透了,但此时湿透身体的是干净的河水。在雨林里浑身湿漉漉的不算什么,而如果湿透身体的是河水而不是汗水,那感觉会稍好一些。
当我们还在行军时,黑夜骤然降临了。我们急匆匆设置防卫工事。第一天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不过我们还是损失了一个人。那名战友在我们前进队列的侧翼,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消失了。
当我们在一座小山上架设枪炮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令人讨厌的雨水下个不停,我们蜷缩在斗篷雨衣里,按命令保持安静,从背包里拿出凉的干粮大口嚼了起来。每个人单独地坐在一个地方,但是所有人都仿佛是在黑夜之海上一起漂着。
那一夜对我们而言可能是最恐怖的一夜,也确实算得上是最恐怖的一夜。我们困惑,我们沮丧,我们寒冷,我们透湿。我们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所以我们害怕;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所以我们害怕。我们在山上孤立无援,周围是丛林,丛林中到处传来活物移动的声音,在我们听来这无疑就是悄悄靠近我们的敌人的脚步声。
但是我们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如同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拳击手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手,先前遭受的打击太沉重,让人无法移动脚步,茫然不知所措,只能眼巴巴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这一天发生的事件如同连续的组合拳一样打得我们眼花缭乱。
那天晚上我们听到了一阵枪声,枪声撕破了夜空。我们趴在枪上,在黑暗中张着嘴盯着前方。但是随后黑夜再次包围了我们,周围一片漆黑,只听见雨打树叶的滴答声和丛林在风中的沙沙作响声。
没人过来。
黎明时分,我们得知了枪声的来源。一名医务兵被打死了,而射手是自己人。
当他解手回来哨兵盘问他时,他磕磕绊绊地说不清口令“小人国”,于是招致了杀身之祸:几个辅音就给他带来了永生。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朋友们掩埋他时脸上的悲伤神情。在那个阴郁的凌晨,他们擦拭挖墓工具的声音如泣如诉,如同一只受伤的老鼠发出的哀嚎。
经过授权了吗?
940595236 发表于 2017-2-12 12:10
经过授权了吗?
这个并不需要授权,网上有很多在线观看的,而且也没有说明转载需要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