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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

  我们三人爬上这片空旷的荒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丝毫防御工事的踪迹。于是洛兰拿着指南针继续寻找磁石的位置,他领着我们向里面走去,穿过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地狱岩墙壁,最终停在了一面由哭泣的黑曜石砌成的墙前。

  洛兰看了看指南针,上面所附着的魔已经相当活跃,这说明我们已经离磁石很近了。我们走近那堵墙,四处拍拍,确认它是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甚至是被填成了实心。

  “确定是这里吗?这也太离奇了!没有人会修筑这样的防御工事吧?”我叹道。

  “范加尔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防御上出这种低级差错!这是分明是在自断后路啊!”卡诺一拳锤在墙上,愤愤道。

  “看来只能先挖开看看了。”洛兰说道。

  我们于是向里挖了六七格,传送门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直到挖了十格,我们才看见了那扇传送门。

  实际上,说“那扇”并不准确,因为那其实是很多扇传送门一字排开所组成的“传送门走廊”。我们看着这些奇怪的传送门,决定先通过它会主世界试试。这一回却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因为这扇传送门被建在了百格高的空中,只有一个一格宽的小平台能落脚,再往前走一步是必死无疑。这下又只得回去。

  “直接传过去必然又会回到主世界,难道无路可走了吗?”我沮丧地道。

  “没有路,就自己开一条!总部的人似乎不太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自己欢迎自己!”洛兰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大量炸药,随即在这些传送门前面排开。

  “嘿!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惊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炸门了!”洛兰一下点燃了炸药,引线燃烧的滋滋声瞬间响了起来。

  “希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叫喊着跟着他们的脚步去避难。随着身后的爆炸响起,地狱门被彻底破坏了,像碎玻璃一般撒了一地。

  “虽然不知道范加尔在想什么,不过总部危急确有其事,不论什么阻碍都必须破除!”洛兰说着,又点燃了一颗炸药。

  随着炸药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这条地狱门走廊渐渐变成了黑曜石走廊,前面站着十几个警觉的全副武装的守卫的大门也显现在我们面前。

  “来者何人?”守卫喊道。

  洛兰走上前去,一言不发,只是脱下了头盔,静静地站在走廊尽头。那群人中很快有认出他的,大喊道:“是洛兰!快传首领!洛兰回来了!”

  不一会,首领准许放行,我们三人才得以进入大门。在此之前,我们仍然被那几个士兵拿着弓弩和利刃指着,城门里还有人用红石大炮瞄准。但想要真正进入还没那么简单,他们居然要求我们将所有装备留给他们保管。至于问到原因是什么,那个守卫便说:“这是为了全体花火党员着想,谁也不能证明你们不是卧底!”无可奈何,我们只能将装备放在箱子里。

  接着便有一个同志带领我们前去范加尔的房间。我们进来才发现,这是一片下界最上层的荒地,四周都有厚厚的地狱岩包围,成了一个类似于巨型山洞的结构。他们就在这里的岩壁上开凿房间,在这个红色的句洞中生活。

  洛兰走在最前面,只是一言不发。他看着这里的景象,神情显得格外严肃。我顺便看了看周围,这里种得最多的东西就是蘑菇,当然,没有水,也没有什么其他植物。动物自然也是很少,只有一些战马被带了过来。下界资源匮乏,这里的同志自然也是生活艰辛。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们都装备精良,不像是打了败仗,在这里恢复元气的样子。从那些红石装置、那众多的重甲部队、那正训练着的大批军人看来,这里装备着足以抗衡凡赛提斯帝国一个州的武装力量。

  尽管如此,但他们之间总像是缺少了点什么,尤其是和摩根尼斯的花火党组织比较。他们之间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间隔,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这些人们行为举止间透露出的东西,只会让人感到寒冷。

  我们向里走了许久,终于是到了范加尔的住所。这里面布置得倒是相对豪华,一排盔甲架上摆满了装备,墙上更是挂着先前的作战地图,还有几幅巨大的花火党旗帜。我一眼便看见了范加尔,那果然是一张饱经风霜和战火的脸,那些细碎的伤疤无不是他久经沙场的光辉勋章。他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旁边站了两个护卫。看见我们进来了,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但我们走进后,却又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洛兰和他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便直接切入了正题:“花火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范加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互相绞着,最终说:“事情发生得实在是突然。一开始,我们也料想到福耳库斯王国会反扑,一边加紧征战,一边扩展力量。但我们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会联合多个国家一起攻击我们……就在五年前,我们准备从北方和东方向爱尼克莱勒发起进攻,聚集了几乎全部军事力量。咱们都知道,这一仗打赢了,解放整个福耳库斯也就完成了七成,所以一时间急于求成……二十几万大军,中了埋伏,被那些家伙分隔包围,截断了粮草,我们几个部队都尝试突围,却再不能敌过他们。就这样,我们转入了下界。但敌人还是穷追不舍,在这里搜索着花火党的踪迹,见一个杀一个,就连尼摩他也失踪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尼摩他……他失踪了?!”洛兰听得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到下巴。这样想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总部才和摩根尼斯断了联络。

  “是啊!我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却退举我当了临时首领。花了近一年时间,我们才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不过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几个分部都在这下界附近来回搬迁逃避追捕,革命力量更是分散得厉害。我们现在是要什么没什么,还好有些东西可以从外部获得援助……”

  “外部援助?你在开玩笑吗?现在这个世界,有谁可以相信?”卡诺说道,语气激动得有些颤抖。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这么做的。实际上,倒不如说是他们主动援助了我们。你们大概已经看见了,我们的军队里出现了许多新面孔,那些便是阿克瑞斯王国的援兵。这些雇佣兵都属于一个叫斯科特的公爵,他在大概三年前和我们的侦查部队相遇,但他并没有对我们进行攻击,而是想帮助我们。”范加尔说道,目光显得热切。

  “阿克瑞斯王国……他们也许真的有理由帮助我们……”洛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这个国家主要由艾斯特民族组成,他们是天生的游牧民族,崇尚自由。然而凡赛提斯帝国利用了些卑贱的手段将他们的统治阶级架空了,实际上掌管了这个国家……也许,这个人是想利用我们……”

  我也多少知道点这几个国家间的渊源。东方的雅利塔安民族建立了凡赛提斯帝国,西方的克罗恩民族则形成了福耳库斯王国和墨尔提斯王国,这两个主要的民族同宗同源,宣扬自身血统的高贵,而歧视艾斯特民族。这种歧视根深蒂固,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传说中没有艾斯特民族,以及艾斯特民族千年来强大的军事严重影响了这些国家的发展。要知道,阿克瑞斯王国一度统一过西方大陆。

  但现在,神圣秩序守护国建立了,主要的话语权在东方大陆的两个帝国手中,而曾经较为弱小的福耳库斯王国也因为亲和凡赛提斯帝国,受到了各方面好处,迅速发展起来。这种情况下,阿克瑞斯王国自然成了政治上受欺凌的对象,每次商议到重大事情,艾斯特民族的人都得靠边站。但这个民族毕竟天生要强,不愿意像这样继续下去,尽管在表面上只能处处迎合他国,但实际上在谋略一些独立的计划。像这样帮助一个受到各方打击的巨大组织,也是情理之中了。

  “他们给我们送来了很多资源,救了我们燃眉之急,接着还派驻了很多军队过来,大大增强了我们的实力。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几个零散的分部才终于聚集在了一起。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下界据点,是位于中心的,周围还有一些小型据点分散着,残存的近七万人都定居在下界。”范加尔解释道,话语里处处透露着感激之情。

  “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摩根尼斯已经被我们牢牢控制了,凡赛提斯帝国西南角已经有了我们的力量。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摆脱那个什么公爵的控制,在凡赛提斯帝国继续发展。”洛兰说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控制?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明明是在帮助我们!接下来,我们可以在阿克瑞斯王国中发展,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接着帮助他们统一世界!斯科特公爵说过,只要借助我们的力量,阿克瑞斯王国一定能够振兴!只要阿克瑞斯王国重新控制了局势,我们的革命理想就可以实现了啊!别惦记着你那块还没曲奇饼干大的根据地了,回总部合并才是正道啊!”范加尔说得慷慨激昂。

  “你这是在自杀!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那些公爵不过是利用了我们,去实现他们的野心!像这样依附于他人,最终只会变成他人的工具!你真的以为他们统治了世界后,自由和平等就能实现么?要真是如此,神圣秩序守护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些贵族又为什么还在奴役下层人民和村民?清醒一点吧!让他们当权,只是将神圣秩序守护国,变成了神圣自由守护国!就像一瓶放久了的毒药,这样只不过是给它换了个更加透明的瓶子而已!他们只是依照他们自己的利益在做事罢了,目的达成后,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洛兰越说越激动,嘴唇动个不停,范加尔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

  “那就是说,你们反对和斯科特公爵合作了?”范加尔静静说道,双手交叉着撑住下巴,眼神冷酷而犀利。

  “范加尔,你这话怎讲?”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

  “唔……没什么意思,只是在询问你们的立场。现在这个世道,单打独斗可混不下去,要是没有外界的帮助,想必你们那弱小无助的根据地也会很快消亡吧……”范加尔缓缓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蔑视。

  “你难道在怀疑我们十年来的努力?范加尔,你给我听好了,你之前不过是个带兵打仗的,现在只是个偶然,你才坐到这个位置上,你可没有权利指摘我们的革命!”卡诺愤怒地道。

  “卡诺!”洛兰喝道,接着又对范加尔说:“没错,我们确实是弱小无助,但这可不是我们依附于他人的理由!在乱世里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花火党绝不可能消亡!”

  “你总是太过于乐观了!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洛兰,你若是如此一意孤行,我们也没有办法给你提供援助!我不想看见花火党一分为二!”

  “你到底在说什么?!”洛兰显得无比惊讶,“难道这是大家伙的意见吗?我可没有来‘分家’的意思啊!像现在这样,怎么可以张开拳头呢?”

  “你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就不同意呢?给予世界共同的自由不是我们的目标吗?现在我们有这么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你的加入,我们一定能成功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阿克瑞斯王国最为……”范加尔喋喋不休地说道。

  “不,唯独这一点上我无法同意。花火党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洛兰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范加尔。

  “没得谈了么?你难道就要这么走向党的反对面?你要清楚,这样做是犯罪!我现在完全有能力逮捕你!”范加尔口气瞬间转变,似乎在审问一个犯人。

  “你在开什么玩笑?逮捕我们?就算是你下命令,那些同志们也不会同意的!”卡诺冲着他吼道。

  范加尔默不作声,只是做了一个手势,房间外便冲进来一队人马,将我们包围住。“洛兰,看在我们这么些年的情面上,我并不想这么做。要是你现在改变想法还来得及……”范加尔说道。

  “范加尔,你最好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样只会把花火党葬送的!”洛兰话语依然坚定。

  “用你的话说,人们都在按照自己的利益行动。那么现在,你的利益和我的冲突了,我只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不过,为了花火党的未来,为了得到斯科特公爵真正的信任,我又需要你。这可怎么办呢?我不得不这样将你逮捕起来。听着,洛兰,我们会向你证明这条道路的正确性的,不过在此之前,只能暂且委屈一下你了! ”范加尔话说完,便命令那些人将我们拿住。手下几人没有犹豫,一齐朝我们过来。

  卡诺大吼一声,瞬间把扑过来的几人震住,他那张无比愤怒的脸显得狰狞恐怖,就算是末影人也得让他三分。范加尔见手下人怯懦,又喊道:“他们没有武器!快点捉拿这些罪犯!”

  那几人听了这话,见我们手无寸铁,重又冲了过来。卡诺随即抡起铁拳,一下便打倒两人,我也一记飞踢,将后面两人翻倒在地。卡诺已经几乎无法遏制了,使出了毕生所学的一切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格斗术,让那六七个人不得近身。只感觉耳边风声阵阵,伴随着那些被击中的“敌人”的惨叫。那几人见势不妙,只得抽出利剑,稍稍后退和卡诺对峙。我则守在洛兰身旁,辅助着卡诺。

  “来啊!怎么不打了?害怕了么?”卡诺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带着愠怒大声吼道。

  对面那几人气喘吁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开了染坊。见两边僵持,洛兰轻轻推开我,主动向他们说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必须放了金和卡诺,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范加尔躲得远远的,被几个护卫围绕着。听了这话,他让几个手下放下剑,接着对洛兰说道:“好吧!就这么办!不愧是前首领,我敬佩你为同伴牺牲的精神!”

  “洛兰!你在说什么!?”卡诺疑惑道。

  “我不想看见自己人打自己人!”洛兰说道,语气里带着痛惜和无奈。

  卡诺想要去拦住洛兰,却被几个守卫趁空压制住,我也被几个身强力壮之人压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兰被他们用索套套上,从这个房间里被押了出去。

  在这之后,我们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相当于是软禁了。卡诺愤怒却无可奈何地锤击着墙壁,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范加尔以及他的“投降政策”。

  “卡诺,放心吧,洛兰不会有事的!”我只得这么安慰道。

  “洛兰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把我们抛下了!该死的范加尔!他就是个懦夫!就是个只会趋炎附势的藤蔓!”卡诺咬牙切齿地道,踢着一旁的墙壁。

  “也许洛兰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他是个有智慧有能力的人,我们一定要相信他啊!”我这么说道。

  “这怎么叫人安心?我们千里迢迢到总根据地来,却落到这样个下场!洛兰现在可谓是身处狼窝,就凭他一个人可怎么办?不行,我们得逃出去!”卡诺急不可耐地敲动着那扇坚固的红石门。

  “冷静一点!现在敌我悬殊,就算是逃出去了,我们也没法跟那些全副武装的家伙抗衡啊!现在要做的是仔细分析一下情况,说不定能弄清楚范加尔到底在想什么。”我说道。

  卡诺逐渐平静下来,坐在了墙边的一个重生锚上,边思索着便说道:“范加尔要投靠那个所谓的斯科特公爵,那只是因为这个家伙给了我们好处,也许是人情所迫……”

  “不,大概是因为受了斯科特太多好处,自己却没能弄出个什么名堂,对方失去了兴趣……”我接过卡诺的话茬。

  “是呢!这几年花火党正在恢复,实力已经大大增强了,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窝在下界的据点。一方面是组织基础被破坏殆尽,另一方面是外部加强了防御,所以才会这样啊……”卡诺接着说道。

  “就是这么个原因,我们在摩根尼斯的成功才显得引人注目,范加尔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要求我们到总部去。有了洛兰这么个人撑腰,和对方的谈判就会进行得很顺利,这样才会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这么一来,我似乎理清了头绪。

  “真是卑鄙无耻的家伙!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卡诺一拳锤在了墙上。

  “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曾经的同志,这样也不是没有希望了。现在也就只能静观其变。”我说道。

  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待了一天后,我们才被范加尔召去。再次见到这个人,他的表情却是喜出望外,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看见我们来了,更是格外高兴。

  “哦!同志们!再次见到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范加尔笑着说,不过这笑声显得有些恶心。

  “有话直说!可没必要套近乎!”卡诺没好气地道。

  “其实啊,今天召你们过来,那是为了欢迎你们加入这个焕然一新的花火党!你们的前领导人洛兰,现在也成为了我们当中的骨干!我很了解他,也很信任他。不过,对你们两位……嘛,虽然我本人很支持你们‘重新入党’,但好些同志不同意啊!所以嘛,洛兰就想出了个好方法,他亲自派发给你们一项任务……”范加尔说着,在一旁的箱子里翻找着。

  “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大声喊道。

  “嗯?你们不相信?自己看看吧!这是洛兰的亲笔信!”范加尔说完,让身旁一个身强力壮的护卫给我们递了一张字条。

  “亲爱的卡诺、金,我重新已经加入了花火党,将作为推动我党与斯科特公爵合作的一份子努力奋斗。为此,我希望你们也能早日改变想法,证明自己。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为党承担一项重任——去到圣哈拉雷,为我党夺取圣器!”

  读毕,卡诺脸上青筋暴起,愤怒地把那张纸摔在桌上,大吼道:“无耻小人!你到底胁迫洛兰做了什么!洛兰他现在到底在哪?”

  “唔,别激动,你们现在暂时见不到洛兰。至于胁迫,那不存在的。洛兰可是十分热切而坚定地写下这份字条,接着让我转交给你们。”范加尔不急不慢地说道。

  “洛兰不可能给我们这么离谱的任务!去圣域盗取圣器?那不是我们做的事情!”我大喊道。

  “盗取?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们是为了党的伟大前途!不过是牺牲一下,顺便还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何乐而不为呢?”范加尔语气里透露着一股狡黠。

  “呵呵!满口胡言的家伙!真是可笑至极!”卡诺说道。

  “不过我们还没有完全信任你们,我的亲卫穆卡拉将会跟随你们一同前往。这活你们爱干不干,不过你们最好乖乖地把神弓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要是不干么……后果自负!”范加尔神秘兮兮地道,顺便指了指一旁那个强壮的守卫。那大概就是穆卡拉了。

  “混账东西!”卡诺忍无可忍,准备冲上前去,却被两个护卫拦下。

  “好好冷静一下,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范加尔撂下这么一句话,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们随后被带回了房间。盯着那张字条,我们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这张字条的内容是如此荒谬,但字迹却毫无疑问是洛兰的。卡诺阴沉着脸盯着它,许久没移动过。

  “哦!”卡诺忽然想起什么,“我居然忘了这个!”

  他找出一张纸,急急忙忙地在上面写着什么。我凑过去一看,他居然在破译一段密文。据他所说,洛兰以前经常用密文的形式和党员们通讯,在每个单词中按一定顺序抽出几个字母,之后便能拼凑出一句新的话。这也就是为什么洛兰的字条上多了那么多“废话”。

  不一会,密文便被解开了,卡诺在纸上写道:“努力活下去,并且相信你的内心。”

  但看见这句话,我们就足以欣喜若狂了。据我们的推测,洛兰是将计就计,假意顺从了他们,却又对范加尔针对我们的苛刻要求无可奈何,只得给我们传递了一句鼓励的话。

  “范加尔压根就没想要我们活着回来。”欣喜过后,卡诺摇着头说道。

  “我们这些‘反对派’对他毫无用处,甚至会成为绊脚石,于是便急着要把我们除掉。但现在仅仅通过这么一句话还不能妄下定论,说不定这里也有和我们一道的人。”我说道。

  “情报……最缺的就是情报……我们必须在离开之前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卡诺说道。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这么个环境下,我们根本没有与外界沟通的机会,更不可能找到那些坚定地反对范加尔的偏激计划的人了。

  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眼下还有一个性命攸关的事情——盗取神器。这神器本身就是一个暧昧不清的东西。它的来源很简单——是远古时期用来与恶龙战斗的神弓,也就是那个彻底改变了世界的“神”的遗物,现在被妥善保存在了圣域城圣哈拉雷中,由阿特斯拉神圣帝国掌管。(马克的理想大概早就破灭了)

  对于这把神弓,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它可以用一箭便彻底杀死数千人,有人说它能够带来毁天灭地的箭雨,也有人说它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弓。现在虽然什么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甚至关乎阿特斯拉神圣帝国的权威。

  没错,我们就是要去偷这么一件什么都不清楚明白的东西。更何况,圣哈拉雷是这个世界上管控最为严格的城市。阿特斯拉神圣帝国利用远古的神所遗留的技术,发明了一套能够监管一切境内人的方法,甚至连你在哪里挖了什么方块都能追查得清清楚楚。他们还组建了一支部队,装备着鞘翅与下界合金所打造的装备,全天不间断地在城内巡逻。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偷东西,那几率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零。

  几乎走投无路的我们躺倒在地上,哀叹着近来遭遇的种种。这时候,红石门突然打开——那是看守送饭过来了。

  每天的食物,自然就是蘑菇汤。下界食物什么都难吃,连这蘑菇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些蘑菇个头很大,比主世界的那些胖了整整一圈。我端起这碗无味的东西,用手拿起几个蘑菇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着,却发现,这蘑菇的茎是如此难嚼。

  “该死,还是生的吗?”我说着,吐出了那只蘑菇。然而当我从嘴里抽出这“蘑菇”时,却发现了一张差点被我嚼烂的字条!

  “恭喜你,这是一只幸运蘑菇,吃到它的你将会好运连连!”

  这是什么东西?恶作剧?当然不是了。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洛兰为什么能如此诙谐地向我们传递密文,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革命乐观主义”么?我用袖子擦了擦字条上的食物残渣,接着递给了卡诺。卡诺看了看,接着缓缓说道:“真同志……被捕……很多……不乐观。就这样。”

  “难不成我们得去牢里看看情况?!”我说道。

  卡诺缓缓放下字条,接着端起那碗蘑菇汤,小小地抿了一口。我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该死的东西!这么难喝的汤居然敢端过来?范加尔你小子不要命了?!看在你大爷我还没发火,快点给老子换点好酒好菜!”卡诺突然吼道,还一边踢着那扇红石门。这音量之大,足以震碎十格以内的玻璃。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觉得他的行为匪夷所思。

  “不是要去牢里转转么?眼下最好最快的方法……”卡诺说着,却被开门声打断了。

  门前,穆卡拉静静地伫立着,一言不发,只是斜视着卡诺。他那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个门,这让我甚至觉得门依然紧紧地关着。看样子,穆卡拉已经在门口守候多时了,也许是范加尔派他过来监视我们行踪的吧。

  卡诺站起身,缓缓走到穆卡拉面前。尽管卡诺比他矮了半个头,却依然怒目圆睁,死命盯着穆卡拉那双看起来藐视一切的眼睛。卡诺故作咬牙切齿状,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怎么?不服啊?”

  穆卡拉没有多说什么,依然用那双眼睛斜视着卡诺,静静地站在那,像一尊雕塑。现在,我的心可谓是提到了嗓子眼,卡诺和穆卡拉现在这个距离,不是要打起来,就是要亲上去。当然,后一种情况显然不可能。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着,两个身强力壮且勇猛好斗的壮汉,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对峙着,他们显然都已经蓄势待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这样子下去,必定是要爆发一场恶战……

  “我说,两位……”我试探性地说道,却被穆卡拉那双眼睛逼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将目光稍稍偏移了半格时,穆卡拉突然出手,拉住了卡诺的衣襟。这场战斗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无可挽回地开始了。

  卡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我趁机赶忙倒退几步。穆卡拉虽然体积巨大,行动起来却极为迅速,想要蹲坐在卡诺身上,继续进攻。

  卡诺却一个滑铲,让穆卡拉跌了个狗啃泥,接着趁势来了一记飞踢,穆卡拉被甩到墙角,撞在了一口箱子上。卡诺重新摆好架势,看着穆卡拉摇摇头站起身。

  双方又如愤怒的饿狼与北极熊相遇一般,没有火药,硝烟味却浓得呛人。几乎是刹那间,穆卡拉飞扑过去,卡诺暂且一退,接着以双臂接下穆卡拉一拳,我似乎听见咔啦咔啦的响声。穆卡拉落地之时,卡诺便趁他重心不稳,一个箭步冲过去,以连续拳猛击穆卡拉头部,接着用肘击狠顶穆卡拉下巴。

  穆卡拉连连后退,却似乎在打斗中清醒了头脑,利用身高优势,直接举起卡诺。卡诺不甘示弱,双腿盘住穆卡拉的脖子,又是一通肘击拳打。穆卡拉疼痛难忍,原本静如止水的脸上渐渐充血,气息却依然平静。

  穆卡拉一下将卡诺摔在地上,卡诺忍痛闪过随之而来的猛击,又一个侧身绕到他腹下,用铁锤般的拳头如雨点般击打。穆卡拉最终是内脏受伤,跪倒在地,嘴里吐着殷红的血。

  这番打斗最终是引来了护卫,他们五六个一拥而上,这才控制住几乎发了疯的卡诺。随后,我们三人果然是被带到了监狱。卡诺和穆卡拉被分别关在了面对面的两间屋子里,我因为没犯什么事,只是被要求待在这里,看好这两个“危险分子”。

  “小子,挺能打么!”卡诺揉着刚刚长出来的小臂骨说道。

  “你也不赖!”穆卡拉鼻青脸肿,一边喝着再生药水一边说道。

  旁人看着也许不知道,这两个强大的格斗高手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份友谊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其中一方永远离开。

  在此期间,我也没有闲着,在监狱中到处打听着反对派的消息。但不知为什么,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有关他们的踪迹,我想,也许是为了保守这些地下党的秘密吧!看样子,短时间内是很难和他们取得联系了。

  等到他们俩被放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们被安排在了一间稍宽敞的屋子里,开始商议盗取圣器的方法。

  穆卡拉有些不善言辞,行动上也有些木讷,给人的感觉像是和我初次见面的卡诺。不过他终究是说了些话的,其中包括他自己所猜测的自己会被派来干这事的原因。原来,穆卡拉是阿克瑞斯王国派到这里的士兵之一,被他们的长官安排在了范加尔身边。但穆卡拉天性喜欢武力强大且直率之人(大概也就是卡诺这样的吧),而范加尔工于心计,不过是有些花拳绣腿,穆卡拉从心底看不起他,因此也受到他的排挤。更重要的是,穆卡拉的性格也决定了他坚决反对范加尔这种策略。虽然这是投靠阿克瑞斯王国,但穆卡拉对范加尔的毫无风骨感到厌恶无比。就这样,我们三人走到了一起。

  卡诺在桌上铺开一张圣哈拉雷的地图。从外形来看,那堵传说中的基岩外墙成“圆”形,据说是一种只有神才能创造的图案,用四个铁轨围起来的外形和这个相似,给人一种对称圆满的奇妙感受。这个伸到天际的围墙几乎可以阻挡一切企图进入这里的人,它的内部容不得一丝神圣秩序以外的“黑暗”,甚至连地狱之门都无法在这里启动。

  接着便是顶部,已经被最早一批开发者用水浇筑成了黑曜石,接着在中间留出一个入口,每个人都必须通过这里进入城内,还得办理一系列复杂的手续,包括那套追踪系统。

  然后,我们便可以乘着一个巨大的升降机进入城内。很难想象,几千年前,我们的先祖是如何一个方块一个方块地清空出如此巨大的空间的。城内分了很多纵向和横向的区域,各个区域分工各不相同,而我们要关注的便是中心的宗教区,这里也就是最可能存放圣器的区域。

  宗教区由众多神庙和一个巨大的教堂构成。教堂高耸入云,主塔甚至可以连通到最上层的地方。不过这里戒备森严,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出的。

  宗教区正下方便是圣域的入口,那里有一扇古老的传送门连接着这个神圣的维度。至于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远古住民的遗迹和据守着宝藏的恶龙,还得等我们去一探究竟。

  我之前也说过,圣哈拉雷的古代技术可以追踪人们的所作所为,但这种看似严密的体系实则有空可钻。在城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建筑队。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修葺建筑物,而这些挖和填回的方块是不会被记录的。如果我们三人中有一人能够潜入其中,那么能够拿到东西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众所周知,偷东西考验的,不仅仅是能否拿到,更是要快速而安全地带回。虽然范加尔没打算让我们回来,但我们岂能坐以待毙?为了“逃跑”,我们三人想得焦头烂额,最终捣鼓出一个看似十分疯狂的方案——人体大炮。

  穆卡拉对这种红石装置多有了解,据他介绍,这是一种能够在地面上快速发射侦查人员的装置,利用炸药爆炸的推力将装置中的人弹射到高空中,性能优良的人体大炮甚至有几千格的射程。而且这种装置构造简单,材料也是相当少。只需一个人就能快速组装起来。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安全地将炸药带进城内。圣哈拉雷入口处有检查个人物品的机器,一旦发现了危险品,就只能就地销毁,炸药更不例外。但我们听说,曾经有走私犯将违禁品装在潜影盒中,接着塞进末影箱,机器就只会检测出装有潜影盒的末影箱。如果还有人盘问里面的东西,我们也能够制造一些小小的混乱,从而在这段时间里偷梁换柱。

  这下子计划的雏形便成了,剩下的便是怎么赶到那里了。我们之后便询问了范加尔,他似乎很乐意配合,但在我看来,这就是在催我们赶紧“上路”。范加尔几乎是破天荒地给我们提供了三件鞘翅和很多烟花火箭。据他所说,花火党在这几年里探索了不少末地,也找到了很多鞘翅,就“大慈大悲”地分给了我们,还假惺惺地要我们一定得还回来。

  唔,似乎忘了解释了,所谓末地,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主岛的圣域,自然也就没有恶龙,不过是一些环绕着虚空的末地石浮空岛罢了。但这里的末地城依然是物产丰富,里面的鞘翅和附魔装备一样也不少。这样的末地已经被发现了二百多个,随着更多山洞被开发,相信还会有更多的出现。

  我们带上了一切可用的不可用的东西,当然,包括一个磁石指南针,接着就被范加尔几乎驱赶一般地离开了下界据点。

  总之,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这样踏上了旅途。用鞘翅飞行速度很快,甚至让人没有什么实感。我们白天飞行,晚上就在荒野休息,沿途遇到几个村庄,顺便教会了村民使用工作台。不过这些并没有耗费我们太多。于是,才用了差不多四个半月的时间,我们就横跨了大半个世界,来到了圣哈拉雷的边沿。

  …………

  Spectator02:“老实说吧,圣域城的那些命令方块是不是你放的?”

  Spectator01:“嗯……当时确实是没有清理干净……”

  Spectator02:“你可真是神经大条!这些东西现在都成了他们口中的‘古代技术’了!”

  Spectator01:“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们也没法修改里面的指令,倒不如说,这一切正按照我的意思发展着。”

  Spectator02:“你总是为你的大意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