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醒来的梦-不愿醒来的梦
"织梦,你看那边开了家占卜店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啊..不了吧,我晚上回去又要被家里骂了.""唉,真可惜,你家长管得也太严了吧,咱都高一了.""是啊,拜拜,这周末我就不出来玩了."
"好吧,拜~"同行的同学向我挥手告别后,我们分布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如你所见,我叫织梦,是一名高一的学生,每天的日常就是在学校里学习到黑天,或者假期在家里被家长啰嗦着管到天黑.
"梦梦,咱虽说不要求你一定第一第二,那咱至少进个前十吧...""是啊,织梦,别老觉得你.妈烦,我们都是为你好."餐桌上,中年女人和男人围着少女喋喋不休,而话无非就是重复的这几句.
"你看你初中的时候,哪次不是第一,就算最后咱省内中考也进了个前五十,怎么一到高中就成了班里的五六十....""妈,您给我点反应时间好吗,我还没习惯高中...""你这孩子,又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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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散散心,拿手机了,保证睡觉前回来."我狠狠地摔上.门,头都不回的朝外走去.他们这次似乎对我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或许说是相信我根本搞不出什么动静.
"谁他妈不想好好学习啊!"我对着无人的街道怒骂一句,同时将脚边的可乐罐踢出好远.铝罐在并不光滑的街道上滚了几圈,最后落在了一个亮着灯光的店铺前,仔细一看,正是我们下午看见的那家占卜店."这么晚了还有人吗.."
我抱着疑问的心态走近店门,普通的木门轻掩着,依稀可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请问有人吗.."我轻轻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欢迎光临,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一个带着黑色的兜帽的身影坐在一张长桌后,同时一手还在漫不经心地抚摩着放在桌上的水晶球."看您的眼睛,您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吧?"女性的声音在兜帽下传来,仔细一听,和我年龄也差不了多少,以至于我还在惊讶'搞占卜的不都是老大妈老巫婆之类的吗'.
"嗯..是,我父亲有外国地区的血统."我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如她所说,我的眼瞳是偏向灰色的蓟色,在这片基本以黄棕颜色为主的地区确实有点特别."既然是外地的朋友,那试一下你们那边的占卜方法?"
她说着,在衣袖中抽出一叠塔罗牌放在桌面上."嗯..那个..您这打扮不就是西方作品中常见的占卜师吗,阴暗的地方,遮面的兜帽,以及水晶球和黑猫..好吧没有黑猫."
"噗,顺应潮流嘛,东西两方的占卜或是算命方法我都有所涉猎."她藏在兜帽下的脸笑了一声:"至于黑猫,你面前还真的就有一只."她说完,轻轻掀起了兜帽,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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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掀起兜帽,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滑在肩上,头上的猫耳也跟着摆动了两下."现在你要的黑猫有了,选一选你的占卜方式?"她眨眨黄色的眼瞳,朝我微笑道."那..东方点的吧?"
"好."她轻应一声,在桌下拿出了一个已经发黄的竹筒,以及三枚铜钱."心里想着你想要占卜的东西,然后将三枚铜钱在竹筒内晃动后摇出,基础每次的正反,共六次."
"二反一正..二正一反..二反一正..二反一正...二反一正..二正一反.."随着我每次摇出铜钱回答结果,她在纸上都会画出一个符号,随着我六次完成,她也由下到上完成了图案的绘制.
"下卦为水上卦为山,蒙卦,山水蒙."她仔细地确认一遍后,将那张纸放在一旁:"让我猜猜,你心里应该想的是学业吧?""嗯...您怎么知道的.""天机不可泄露."她摆出了故作高深的表情,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青春期的少女能有什么大的迷蒙,除了恋爱就只有学习了,而且你这也不像是因为爱恋来占卜的吧?还有,你刚才在街上喊这么大声,聋子也听见了."那个是...对不起."想起刚才的丑态,我忍不住捂住了已经发红的脸颊.
"学习上的问题经历寻求长者帮助,比如你的老师,这算挺常见的问题,老师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额外意见的;以及,和家人坦诚相待的话,误会不就就能解开."她不经心地便转笔便说着,却每条都精确的说出了我现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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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请问这次占卜..多少钱?""无所谓."她指了下桌旁放着的收款码:"微.信或者支付宝都行,你看着给.不给也一样,反正我是为了玩,又不是为了钱."她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抽屉开始翻找起来.
"喏,送你这个,算我们初次的见面礼."她将一条银色的项链放到桌上,上面还有一块通透的水晶微微反射着灯光."这个..不好吧,我还是先算了."我扭捏着拒绝了她的赠礼,一是因为回家父母肯定要追问,二是我担心又是什么新型骗局.
"嘛,那先算了,等你想要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她看出我的心思,将项链轻轻收了起来."对了,您的耳朵,是真的吗?""哈?""不是不是,我意思...""当然是真的啊."她歪了下脖子,头上的猫耳也随之动了两下:"就和你的一样."
"啊..好久没看见过同样的了,有点激动...""嗯?原来我们亚人种族不是那么常见了吗."她歪头自问自答着:"好像是啊,最近来的都是些人类.""那个,我有事先走了,以后还会来的."
我朝重新带回兜帽的那个身影摆摆手,朝着家的方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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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谢谢您!"周六的下午,我特意提着一堆零食回到了那件占卜屋:"多亏了您的指点,我现在成绩已经回到原来的水平了!""嘛,没必要这么热情,对了,麻烦关下门,外面热."
"不好意思."我将木门扣过去,顿时,屋内又恢复了昏暗的亮度."好多甜食..还有糖,原来你喜欢吃甜的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去再买点..""不用."她伸手将起身的我重新拉回座位上:"我还挺喜欢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还没好好认识一下呢,我叫织梦.""织梦...咳、咳、"她听到名字后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了几声:"抱歉,我吃的有点快,噎了一下.""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灌了两口水,脸色才缓过来些:"这名字蛮有意思的,我叫消失.""消失吗..."我若有所思,似乎总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怎么,是不是很无聊的名字?""嗯...我们有见过吗?"
"就上周那一次.""奇怪,明明感觉听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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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往后,往消失的占卜店跑就成了我每周末的必要时间,也不是每次都需要占卜,只是和她去聊会天而已;从日常的学习,到以后的生活,以及每次见面时的着装打扮.
"织梦,你最近好像在写小说吗?"在电脑前浏览网页的消失突然朝我发问道:"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啊.""嗯..是在写,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用作练习的,真正写下去的却没几篇."
"好不容易有想法了,等到自己动笔却烟消云散了.就像一场梦境一样."我说到这,突然想起来最近经历的几场梦境:"说到梦境,消失,你猜我最近梦到什么了?""嗯?"消失从电脑前转过了身.
"我梦见我们两个在几百年前就相识了,还一起玩的都挺开心,我好几篇文都是从这来的灵感."我努力回忆着更多的细节,却发现它们都在同样的部位断掉了,只有模糊不清的大体.
"那还蛮有意思的,对了,要来算一卦么?"消失笑笑,拿出了那个竹筒和几枚铜币."嗯,但这次,算完了不许猜我想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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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反..二反一正..二正一反..二反一正..三反..三正.."
"水火既济...变卦分别是水山蹇、地火明夷、风火家人."这次消失将卦象列出后,神情莫名凝重起来:"起初为吉相,后续将变故不断;织梦,你想的是什么?""我..不想说.."
"那就算了,以后多加注意."消失将画着卦象的图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对了,这所谓的占卜只不过是给求个好兆头,别太放在心上,也不要全把里面的当真."
"看时间,你现在已经到高二的学习阶段了吧,以后没什么必要的话可以不用来找我了,多加注意你的学业."消失拿起了那个银色的水晶项链,将它轻轻递给了我:"我们可能以后无法见面了,拿好这个,算我给你的赠别礼物了."
说完这些,消失转过身去,面朝着屋后的墙壁不再做声."那个..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到."把我忘了,就当我从没出现过."消失打掉了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就和我的名字一样,让我独自一个人消失.."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转为了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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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你在吗?"我轻轻敲着那件房子的木门,无人回应;已经被灰尘布满的门槛也不像是有人常在的样子."奇怪了,真的说走就走啊."我手中握着她留下的水晶项链,似乎自从我带上这个后,梦境里见到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就是算了一卦...至于吗.."我心里嘀咕着,虽然事后确实如她所说,卦象所说的也没有全部灵验,只不过是个单纯的提醒."嘛,算了,今天那一堆作业还没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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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别走!"我大喊着从睡梦中惊醒,即便现在是初夏的空调屋,我也浑身已经沾满了汗水."好真实的场景.."我拿起枕头旁的项链,将它仅仅握在手中.刚刚的梦境似乎是在几百年前的封建时代,街上的行人还是布衣长袍.
我和她相见时是在一个晚上,我们互相流泪地告别,然后走向一条道路的两头;等到我再次回头时,后面的她早已不见身影,即便是我奋力奔跑也无法找到她的身影.
"6月6日...今天高考吗..."我对着手机上的日期发呆了一会."先忘了吧...高考时候总不能走神."我将手机息屏后放在一旁,重新进入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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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高考已经完毕,我也到了真正空闲的时候."妈,你和我爹出去旅游了,那我去找朋友不介意吧?""好好,去吧,注意安全啊."同样放松的还有我的父母,高考估分完后,那俩倒是放心的比我都快,直接出远门玩去了.
"消失?"我来到那扇门前,与之前不同,这次则是轻轻掩住."欢迎光临."那个熟悉的身影依然坐在桌前,面容也毫无改变,似乎这三年的时间对她只是一瞬."高考的结果不错啊,这么开心?"
"是呀是呀,要不要和我出去玩玩?"我伸手对她发出邀请,消失环顾了下四周,然后示意我靠近帮个忙."哎?"到了近处,我才发现她左边大腿以下是空荡荡的衣服."如你所见,我得坐轮椅才能出去."
"那你日常生活..""是啊,很麻烦."消失无奈的对我笑笑:"还要出去吗?""走呗,为啥不去."我轻轻将她的轮椅挪出,朝门外走去."话说,夏天你也穿着长袖,不热吗?""习惯了."消失仰头对我说到.
——
"有两个女人宣布结婚...这社会真的是越来越开放了."我划着手中的手机,和消失一言不搭一句地聊着."是啊,放以前怕是什么大逆不道都能给扣上了.""噗,那可不是,以前思想哪有这么好."
"没想到下午的公园这么安静."微风轻轻吹过了在树林中的我们,让我们的发丝轻轻随风飘扬着.."差不多吧,我以前也出来看过."消失将手机放回衣服,转头看了下我:"介意我唱下歌吗?"
"嗯...不介意,来吧.""谢谢."
风儿不回头 卷走我回忆
只留下了 一个人的嫁衣
握紧你双手 温暖着我心底
可你脸上 只留下落泪的痕迹
....
随着消失空灵的歌声,我也跟着哼唱起来,仿佛这首歌早已被我们唱过多遍."我们...""什么都没有,织梦,我们只是一面的朋友."消失擦掉了脸上的一条眼泪:"上次你算的卦,是为了爱恋吧."
"和卦象一样,那是一场永不可能的爱恋."消失闭眼说着,任凭眼泪继续往下流去:"算卦者不算自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不知道...""当自己知道自己的命运后,就会去尝试改变,趋利避害;但到头来只是徒劳."
"就像是一场悲剧,在开始时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剧中再怎么反抗也会落入固定的结局."消失叹了一口气后,回头对我说道:"晚上我能去你家借宿一晚吗,明天我就该走了."
"好吧..."
——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口.."我轻轻拂过消失的背部,数不清的疤痕在上面交叉着,除了这里,胸口,胳膊,以及右腿,全是凌乱的伤疤."陈年旧事了,还有,没必要帮我洗身子,用湿毛巾擦一下就好了."
"不要,今天在外面出了这么多汗,捂下去会发臭的.""都说了不要..."消失伸出左手想拒绝,却被我直接抓住了手腕:"这下你就...等下,你左手上这个蝴蝶的印记是..."
"不,没什么.""我右手上也有一个.."我伸出右手手腕朝她展示到:"好像..感觉完全一致.""因为它本来就是左右各有一只的."消失的语气恢复了那种平静:"织梦,你会相信所谓的'前世'或'轮回'吗."
"我....."
——
作为这十里八乡唯一会算命,而且还能算得准的,只有这个名为舜华的少年."算不准不要钱了啊."少年慵懒地吆喝着,但只要一吆喝,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
"天火大有,上上卦."少年对面前一身书生打扮的人说到:"阁下想算的莫非是仕途?那我先提前恭喜了,不要止步与现在的功名,继续下去还有更大的发展机会.""谢大师指点迷津."
书生道谢离开后,下一位反而是为女子,看身上华丽的打扮以及亚人种族特有的耳尾,这是这边府上的千金无疑了."这位小姐,您要算一下吗?""随你了,我就是闲的无聊过来玩玩."
"水火既济..."少年看着面前的卦象陷入了沉默."怎么了,不好吗?"少女俯身问到:"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不信这个.而且我想算的是婚姻,但我现在还没结婚呢."
——
"大师好雅兴啊,居然会在这片林中再次相遇."听到声音的少年猛地回头,却不想一块扯掉了化妆."嘛,早就看出来你是女的了,真辛苦你化妆打扮了.""是啊,为了算个命还得去打扮自己,我也不想这么搞."
少年索性卸掉了所有外貌,然后彻底转变为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假名舜华,真名消失,有兴趣认识下么.""织梦,初次见面."名为织梦的少女倒是不怎么拘束自己:"介意我唱会歌吗,本来我是一个人在这里的,结果现在你来了."
"无妨."
风儿轻轻吹 送我到这里
仰望月光 洒落在我的衣
看那云儿追 追过无边天际
泪似断弦 落入心中泛起涟漪
....
"这个给你."织梦递给了少女一个黑色的手镯:"给你一只,这样我们就是永远在一起的了.""永远吗..""是啊,我先回去了,以后在这见面哦~"
——
"我有婚嫁了...我们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是啊...""明明我更喜欢的是你啊..."织梦低声啜泣着,脸上的化妆也因此花了许多."那不如,我们就这么离开?""真的?"织梦停止了哭泣,欣喜若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用关心他们的言语."少女对织梦伸出了左手,一只黑色的蝴蝶正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说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嗯!"
纸总有包不住火焰的那一天,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为什么...明明知道会这样却什么都不能改变...水火既济,变卦水山蹇、地火明夷、风火家人..."
"我们是注定无法在一起吗..."少女捶打着地面上的卦象图,无论使用哪种起卦方法,哪怕是对自己算卦,也是同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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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既济...这是你上次给我算的那一卦吗.""是啊,即便你已经不再是当时的你,结果也不会变.永远是一场梦境中的泡影."
"一场注定以悲剧收尾的故事."消失紧闭双眼,充满了痛苦的神情:"一切都是固定的,你当时选择了自我了结,而我,朝着山崖跳下;即便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还是苟活了下来."
"然后我苟活到了现在,遇见了你...和那时一样的你.我似乎以为是产生转机了,但你那次的卦象仿佛是在警告我这永远不可能的结局.""但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回到那时的状态了吗."
"不...永远不可能."消失微微睁开了双眼:"我大限将至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晚的见面了."
——
昨日见不到的你 如今依偎怀里
可心中不停泣
也许这就是注定的天意
长相厮守谈何易 如今不要再提
就由着它慢慢随风远离
愿此心永不移 曾流过的泪水
不过是些水滴 全当作追忆
"欢迎光临.""那个..."面前的少女扭捏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可以教我怎么算卦吗..."少女眨了眨金黄色的眼瞳:"我想看看自己的命运..""可以教,但有一点,不能算自己."
我轻轻掀开兜帽,露出了那灰蓟色的眼瞳看向少女:"初次见面,叫我织梦就好.""嗯..初次见面,我叫消失."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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